心香一瓣

●南山斋

母亲离开已满一年了，心香瓣期间音容常现，心香瓣从未散去！心香瓣母亲不识字，心香瓣一生平凡坎坷，心香瓣回忆点滴成河，心香瓣汇积成山。心香瓣

一、心香瓣教育意识。心香瓣你对子女的心香瓣读书极为重视。当时还是心香瓣大队、生产队时期，心香瓣起早贪黑要上工，心香瓣家里总有一些家务事，心香瓣你总是心香瓣嘱咐我们正常上学，做完作业再帮做家务。你常说：“好好念书，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，一辈子在家捏泥巴团子”。“读读读，书中自有黄金屋”，这文绉绉的话，你不会，也理解不了其中含义。那个年代，户籍如壁垒深渊，读书的根本动力来自户口薄。

对子女的成绩，你有独特的判断和理解。注重的是在年级、班级排名，其次才是分数。排前三名，考八十分，你也会表扬；排十名之后，就是考九十分，你仍然呵斥。

重视学习环境和氛围，按现在的话说叫“择校”。那时农村是就地就近入学，学校公办老师少，代课老师多。下放知青占了不少比例，年龄都不大。我小学三年级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汤国下放向阳，陈丹青下放石桥（著名油画家）、孙晓雲下放永宁（现中书协主席），他们同期下放到南京市江浦县（现浦口区）不同的公社，也都是朋友。

汤国喜欢画画，我清楚记得1976年，在公社大会堂举行的周总理追悼会的大幅遗像，就是他画的，很像。后返城在《钟山》杂志社工作，任美编，直至退休。我做“快可乐”奶茶时，杯子上类似大力水手的图案就是他设计的。他曾赠画（故园）给我，我与他一直保持联系。代课老师农忙时，要回家忙农活。学校老师教学水平，高低不齐。当时还没有选拔择校机制，你通过活动，把我从大队中学转入镇上中学。大队有小学、初中、高中完整建制，不出大队就可高中毕业。镇上中学师资力量强，教学水平高，排名仅次县中。

这次转校，成为我以后升学转户口的关键一着。姐姐两个儿子后来转小学、转中学，继续延续你择校的意识和操作，分别入学南医大、南理工。其中一位，现已成为在港上市公司合伙人及执行总裁，超过了你的预期。

在做人行事上，你说：“吃人家嘴软，拿人家手短”，“为人不做亏心事，半夜敲门心不惊”。你还说：“人抬人人上人，人踩人人下人”。这平俗话语背后的深意，一直伴随并指引着我。

母亲斗大字不识，签名只按红手印，却有极强的教育意识。一直要求儿女上好学，念好书，做好人。

二、市场意识。那个年代，还处于计划经济时期，基本生活用品大多凭票、凭卡供应，市场还在沉睡。母亲已有市场意识，体现在三方面:一是差价意识，二是拆迁意识，三是房产意识。

在割资本主义尾巴，打击投机倒把年代，你就有了地区差异，差价意识了。那时农村化肥很少，只记得每年一次，有用船运过来的液体氨水，辣眼刺鼻 ，味道很大。使用时，大量兑水泼撒。几天后，泼到的地方庄稼比没泼到的明显更绿。我的家乡是长江边圩区，以种植水稻为主。当时，农田有息耕期，息耕期种植红化草，学名紫云英。红花草是很好的稻田绿肥，它含有氮、磷、钾、微量元素及丰富有机质，能给水稻提供生长期所需的营养元素。这种草通常在晚稻收割前播种，第二年清明到谷雨期间开花，盛花期就翻土入田，沤作肥料，改良土壤。水牛很爱吃，但吃多了会得“青鼓胀”（肚胀病），不及时处理，牛会胀死。土办法是：把牛从有坡度的河堤上下急赶，来回不停，直至肚胀缓解消失。一场下来，人牛皆汗透全身，精疲力尽。

当时，牛是生活队重要物资和生产工具。牛得“青鼓胀”，在河堤上下快速走动的场面，还历历在目。那叫“争分”，更叫“夺秒”。爸当时也在场（生活队小队长），也急得抖呵（估计怕被问责）。

生产队种红花草，自然少不了红花草籽。你先同生产队谈好价格数量，再过江去江宁板桥一带以销定购。一斤几分钱差价，也能赚一点补贴家用。你用赚的钱给我买了个黄军布书包，我当时的开心，比现在时髦女郎得一最新款LV包包还高兴三分。

早期农村，在自家宅基上盖房没有限制，我家宅基位于江边河堤，围得比较大。上世纪九十年代初，我回农村老家时，你见面总唠叨：“多盖点房子，以后会拆迁的”。我当时听了觉得好笑，心想：谁拆迁这鬼不生蛋的地方？后来，你总是以盖一间厨房、添一个储藏间、加一个卧室的理由操作，推进落实。在你的加持下，房子由单排变成双排，长度也延伸扩展。

如今，拆迁早已成为现实。现在，我还拿着你给的拆迁安置房的过渡费。回想过往，不得不佩服你超前意识和判断。

上世纪九十年代房改后，你就有了房产意识。从农村屋墩子，到镇上住宅、门面，你转了问，问了转。当时钱少，房子也便宜。在镇上、县城买了小的门面和住宅。投资回报率，比研究K线图的人强多了。

三、社会意识。你不识字，也写不了《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》的文章，但对社会和人有自己的理解和认知。你常说：“社会上三种人都要贡（处），一类人可帮你，二类人可扶你，三类人不毁你”。

你社会活动交往能力强，在历次择校转学过程中，都跑东跑西，

懂得社会交往的礼节和规则，一次次完成可帮被帮的操作。你嘱咐我说：“帮我们的是贵人，不能忘恩”!与同村人相处中，注重相互帮助，互相关心。你一顿饭从村头吃到村尾，被邻居戏称村里的“外交活动家”。对脾气不合，意见相左的人，你也保持面子上的客客气气，不得罪，避免被误事毁人。

你为我万一考不上，也作了铺垫和布局。拟让我先当民办代课老师，再通过名额分配及考试转公办，弄个事业制。后来，已达所谓县团职级的机关行政附属编制，我主动放弃了；没放弃保持原编制的人，后归属省国资委。此为后话。民办转公办老师这条路虽然没走，但表明你有这样的活动意识和能力。

你走时惦记的三件事：一是姐妹兄弟要团结和睦，二是照顾好老爸，三是各自保重身体。告慰你的是：兄妹间一如既往相互关爱，更加团结。二是老爸我们时常看望陪伴。大姐靠得近，她多吃苦了！爸的状态不错，腰椎导致的腿痛也好多了。八十五岁，牙口没松，情绪也平复了许多，娱乐的指上功夫，麻将水平稳步提升。三是儿女年龄渐大了，也开始关注修身养性，保重身体了。

人生弹指，来去匆匆。无论在原野穹窿何处，我们都应该是快乐的，这也是你期望的。

2024年4月23日